05
阿吉尔回到诊所，弗兰克汇报说，尤里已经醒了。
“我照您的吩咐，没有跟他过多接触。我给他松了绳索，告诉他等您回来，就离开了房间。”弗兰克指着监控屏幕，说，“他自己爬进笼子里一直待到现在，我在桌上放了早餐，他看都没看，现在已经换成午餐了。”
监控画面里，笼子的门敞开着，尤里蜷在笼子的角落，一动不动。
阿吉尔点点头：“让我来吧。”
尤里一丝不挂地抱着双膝坐在笼子里，手里紧拽着他的项圈。项圈被卸下，尤里感到很不安。只有流浪或者被遗弃的动物才没有项圈。
不会的，我很听话，不会被遗弃的。尤里心想，把头埋进膝盖，安静地等主人回来。
门把手被转动，发出“咔嗒”的轻响。尤里立即竖起耳朵，盯着门口，看到阿吉尔走进来。
这几天尤里一直在被不同的人转来转去。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主人曾把他送给朋友“饲养”一段时间。无论被交到谁手上，尤里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当一只听话的宠物。
现在我是被交给这个男人了吗？尤里打量着阿吉尔。
昨晚没来得及细看，尤里这才发现，这是他所见过最儒雅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考究的面料和得体的剪裁，勾勒出他匀称的身材。只见他轻轻关上门，缓步走过来。举手投足间，自内而外的流露出温文尔雅的气质。
但尤里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忐忑地看着阿吉尔走近，心里默祷这个男人不要玩得太过火。
阿吉尔看到了桌上的餐盘，碟子里的牛肉已经被切成小块，浓汤还冒着热气。他端起餐盘，在笼子门前蹲下。
“你该吃饭了，尤里。”阿吉尔知道过于温柔会让尤里害怕，于是尽量使用比较平淡的口吻。
尤里没有动，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男人过来只是叫他吃饭。
“您要……使用我吗？”尤里发出纤细的声音，发音不大清晰。显然很少有人与他对话，他平时说得最多的是哭喊和求饶。
“使用”这个词在阿吉尔听来格外刺耳，尤里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人，这种意识已经根深蒂固，并非朝夕可逆转。
“不，我现在要求你吃饭。”阿吉尔说。
尤里依旧疑惑地看着阿吉尔，手里的项圈拽得更紧。牺如 75zworg.com 牺如汜减zongcA*IwEnxUE.com汜
阿吉尔只得把餐盘放在尤里面前，向他伸出手，用命令的口吻道：“把手上的东西给我。”
这招很有效，尤里果然听话地把项圈递给了阿吉尔。
“现在，吃饭。”阿吉尔指了指面前的餐盘，又命令道。
尤里慢慢俯**，像动物一样四肢着地爬过去，低头去舔那碗浓汤。
“等等，你平时都是这样吃饭的？”阿吉尔连忙制止了他，问。
尤里点点头，一脸不解。
阿吉尔把汤碗和勺子递过去，说：“捧着，用勺子吃。”
尤里伸手去接，阿吉尔刚一松手，汤碗眼看就要摔下去，阿吉尔连忙又伸手接住。镇静剂的后遗症，让尤里现在手指根本使不上力气。阿吉尔叹了口气，自己拿起汤勺舀了一勺。
“张嘴。”阿吉尔把盛满浓汤的勺子伸到尤里面前。
尤里乖乖把嘴张开，阿吉尔把汤勺伸进他嘴里，命令他吃下去。阿吉尔又叉起一块肉，命令尤里张嘴，吞咽。
阿吉尔已经掌握了驯服尤里的方法。不要让他产生疑虑，只要给出简洁明了的命令，尤里就会乖乖听从。阿吉尔一勺一勺地喂着，感觉自己在喂一只猫，一只温顺、漂亮的黑猫，他甚至忍不住想挠一挠他的下巴。他突然有些体会养宠物的感觉了。
但这只猫马上就要被送走了。阿吉尔说服不了，是个顽固的守旧派，其注重“规则”。尤里不符合他的规则，本就不应该进入围城。
“尤里。”阿吉尔一边喂，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等一会，会有人来接你。”
尤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阿吉尔：“是主人吗？”
“不。你已经不必再为原来的主人服务了。”
“我是被……转让给你了吗？”尤里歪着头问。
阿吉尔摇摇头：“你不再从属于任何人，尤里。”
“那我……要去哪？”
“你会被送到医院疗养。”阿吉尔说。
尤里的瞳孔里露出了恐慌：“为什么……我被遗弃了吗？没有人要我了吗？”
“别害怕，尤里，你只是去那里疗养。”阿吉尔放下碗，抚摸尤里的脸，耐心地解释，“那里没有笼子和锁链，只有干净的床和明亮的窗户。还有人专门照顾你，能让你恢复身体和精神。”
“不，求求你，别把我丢弃。”
“医院”和“遗弃”似乎也能刺激尤里的应激记忆，他握住阿吉尔的手，用极其**的方式舔舐他的手指，用乌黑的眸子看向阿吉尔，颤声道：
“你能做我的主人吗？求求你，我很听话，要怎么使用我都可以……求求你。”
阿吉尔心头一颤，指尖传来尤里****的触感，娴熟地挑逗着阿吉尔的神经。一瞬间，阿吉尔差点想点头把他拥入怀抱。
“我不能，尤里。”理智还是驱使阿吉尔抽回手，他摸摸尤里柔软的头发，说，“我不需要奴隶，你也不应该当奴隶。”芈何芈
“不，不……”尤里流下眼泪，绝望地慢慢抱住脑袋，嘴里呢喃着断断续续的恳求，颤抖着在地上蜷成一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吉尔给尤里盖上毯子，说不出安慰的词汇。他看了看手指，刚才被舔舐的地方，瘙痒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他握紧拳头，将其驱散。
静先生一直有着卓越的执行力，很快就联系好了当地一家精神病医院。当天下午，院方和等人就来到阿吉尔的诊所，办理尤里的交接手续。
由于尤里无法行走，阿吉尔就用毯子裹着他，把他抱到轮椅上。他有意识地避开尤里的目光，那楚楚可怜的眼神杀伤力着实不小。也许是已经哭累了，尤里木讷地像失去了魂魄的玩偶，任凭摆弄。
别多虑了，让他在医院接受治疗才是最理智的选择。阿吉尔这样告诉自己。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却有说不出地酸楚。
院方工作人员和在一旁谈论交接手续，一位高大的主任医生走了过来。
“您好，伍德博士。我曾在一些期刊上读过您的文章。”主任医生朝阿吉尔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布尔，将是这个男孩的主治医师。”
“辛苦你了。”阿吉尔和他握了握手。
“您放心吧，我们对治疗精神病人很有一套。”
说着，布尔医生弯下腰，抚摸着尤里的双手腕，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你好，小尤里。我会照顾好你的。”
布尔医生像一头壮硕的公牛，高大的身躯让尤里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尤里在阴影里抬起头，看到布尔医生满脸褶皱堆积起来的笑容竟有些骇人，忍不住开始发抖。
阿吉尔看出了尤里的不安，他连忙提醒道：“布尔医生，你最好不要太靠近他露出这样的笑容。这个男孩对笑容有些恐惧，容易失控……”
“失控？不会的。”布尔医生转过头来，笑容变得狡黠，“我说了，我们对治疗精神病人很有一套。”
阿吉尔这才发现，布尔医生的双手紧紧扣住了尤里的手腕，就像一副手铐拷在轮椅的扶手上，就算尤里激动得想要发作，也动弹不得。有些精神病医生为了日后更容易掌控病人，会在初次见面时给病人一个下马威。这样的做法或许不一定适合所有病人，但阿吉尔现在没有任何权利干涉。
这样的控制给尤里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他拼命扭动肩膀，双脚乱蹬，但布尔医生就像一座山压在他身上，他怎样也挣脱不了这铁一般的桎梏。
恐惧和绝望涌上心头，尤里忽然头晕目眩，他看到脚下莫名地积起了水。水位线越来越高，很快漫过他的头顶，他溺在水中，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他努力想挣扎，却有人抓住他的手脚，使劲将他往水底按。
尤里的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弱，最后慢慢垂下头。
“你看，当他发现对抗不了，就会慢慢放弃，然后逐渐改掉胡乱失控的毛病。”布尔医生扭头对阿吉尔说。
阿吉尔却不这么认为。他知道尤里的躁动并非单纯的情绪或者自制力失控，而是源于极度的恐惧。
“尤里，你怎么了？”阿吉尔发现尤里的表情有些异样，担忧地问。
只见尤里憋红了脸，张开嘴大口喘气，说不出话来。他的胸口像抽风机一样剧烈地起伏，心跳剧烈得像被铁锤不停敲击。
“他有心脏病之类的毛病吗？”布尔医生也注意到了不对劲，松开了手。
尤里瘫倒在轮椅里，双手抽搐着，使劲挠自己的脖子，好像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喉咙，呼吸越来越急促。
牺如 bxwx.co 牺如。“是过呼吸！”阿吉尔首先反应过来，连忙扭头往办公桌跑去。
急性的过度焦虑或者剧烈心理反应，都有可能引起呼吸过度。因为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而下意识加快呼吸，导致二氧化碳不断被排出乃至浓度过低，引起次发性的呼吸性碱中毒的症状。精神性的过呼吸不会死，但如窒息一般，痛不欲生。
阿吉尔从办公桌里翻出一个纸袋，倒掉里面的所有东西。他一把扶着尤里的后脑，用纸袋罩住他的口鼻。
“尤里，听到我说话吗？”阿吉尔贴在尤里耳边说，“现在听我的口令，慢慢地，吸气——呼气——”
尤里的四肢逐渐发麻，感受不到控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耳根传来温热的气息，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传进他脑海里。这个声音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他不自觉地将身体交给他。尤里靠在阿吉尔的怀中，下意识地听从他的口令，慢慢调节呼吸节奏。
吸气——呼气——
纸袋随着尤里的呼吸一鼓一鼓的，袋内的空气被吸干，又被吹胀。用纸袋控制呼吸，是缓解过呼吸最简单常用的方法。
“是癔病发作引起的过呼吸吗？需不需要打一针镇静剂？”布尔医生围在一旁，不停发问。
阿吉尔瞪了他一眼，布尔医生被阿吉尔的气势震慑住，闭了嘴。
汜减汜。在阿吉尔的控制下，尤里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阿吉尔慢慢拿开纸袋，让尤里把脑袋靠在他胸膛。他不停抚摸着尤里的头发，像在安慰被梦魇惊扰的孩子。
布尔医生擦了一把汗，笑着迎过去说：“好了，伍德博士，请把他交给我吧。我们会留意他过呼吸的病况的。”
但阿吉尔没有动。因为他发现，尤里的手指下意识地拽住了他的衣角，手指用力得关节都发白，就像落水者死死抓住一根浮木。尤里的眼睛无力地睁开一条缝，眼眸闪烁地凝视着阿吉尔，嘴唇微微张合，却说不出声音。
要掰开他的手指，把他推进水里吗？阿吉尔发现自己做不到。他握住尤里的手，仿佛听到他无声地请求，别离开我。
“把他交给我吧。”阿吉尔朝抬起头，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愣住了，惊讶地看着阿吉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正在签署交接文件的搁了笔，质疑地问。
“我来照顾他，我会治好他。”阿吉尔非常坚定地说。
“阿吉尔，就算你个人有再高的衔头，你的诊所只有心理咨询服务资质，不是医疗机构，不能接受病人住院。”用笔头敲了敲桌面，提醒道，“你不是圈内的Dom，尤里也不是合格的Sub，我也不能以奴隶交易的形式把他交给你。这会坏了规矩。”
阿吉尔向投去请求的目光：“我不想把他交给任何人。”
“除非——”看看阿吉尔，又看看他怀里的尤里，“你愿意成为他的法定监护人。”
芈何芈。“监护人？”
“是的，成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者的监护人，承担照顾和监督他的责任，也对他的行为负责。如果你愿意，我会想办法给你办手续。”
“我……”
阿吉尔刚想回答，立即打断了他。
“不要马上回答我。我希望你认真思考清楚你将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如果你为你的冲动而轻易反悔，就算是你，我也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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