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即使很不情愿，但太宰治还是老老实实回学校上课了。
少了太宰治这个“闲杂人等”，接下来的几天大庭叶藏这边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另一边，港口黑手党内，森鸥外自从来见过一次大庭叶藏后就毫不犹豫地加快了动作。
首领前两天还野心勃勃地计划着对U组织动手，结果没过两天大庭叶藏就接到了消息，首领的旧病忽然复发，卧床不起。
U组织的事只能因此搁置。
为数不多知道港口黑手党打算和U组织开战的成员都一齐松了口气。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想和U组织交战，但以首领说一不二的性格，谁敢去劝？现在首领病倒，好歹能把这件事往后拖一拖——甚至再乐观一点，万一过两天首领改变主意了呢？
为了这一点，几天内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凑到森鸥外面前，装模作样地关心首领的病情，问他首领现在的状况好不好，大概要多久才能恢复？
森鸥外故作苦恼地说首领这次病得很严重，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处理港口黑手党的事务了。
森鸥外这么说，众人放下心离开了。
首领的病并不是一天两天了，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因病卧床几天，他们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在心里祈祷这次能拖久一点，久到首领记不起U组织的事最好。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旧病复发要比以往严重不少。
首领闭门休养了数天后病情没有变轻，反而是忽然又加重了，意识也变得很不清醒，偶尔醒着的时候也一直在叫嚷着要立刻和U组织开战，精神癫狂，负责在他身边照顾他的护卫都被他杀了好几批。
一时间，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都人人自危、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犯错被首领处罚。
最后还是由森鸥外出面，在首领情绪稍微稳定一些的时候问他需不需要暂时让大庭叶藏代替他处理港口黑手党的事务，首领才勉强点头了。
“打扰了。”
轻轻问候了一声后，端着托盘的护卫走进了首领卧室。
首领多疑，病倒之后尤其敏感，因为害怕医院里会有其他组织派来的杀手，所以一切治疗都是在港口黑手党内进行的。
因为长期的卧床，这间卧室内已经摆满了各式急救药品和其他不知名的医疗用品，药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让人心底莫名生出种恐慌。
护卫回想起之前那些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被首领处死的同事，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他按下恐惧、低着头，在心里默念两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上前把托盘里的水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他正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送个水而已，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抬起头的时候，却不经意间往病床上扫了一眼。
——首领居然是醒着的，而且此时此刻正睁着眼看着他。
老人的皮肤干瘪，像是枯死的树皮一样贴在脸上，泛着些许青白色，那双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充满戾气，昏暗的光线下，乍一看仿佛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护卫心脏一紧，差点没忍住尖叫出声。但这么一吓，原本好好端在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没拿稳、直直落在了地上。
玻璃撞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后脆裂开来，水混着玻璃渣流了一地。
首领溢满怒意的声音跟着响起：“你在干什么？？！”
护卫的脸霎时间苍白起来，想也不想就跪下去：“非常抱歉……我马上把这里清理干净！”
首领指着他，脸色狰狞：“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还敢留在港口黑手党？你是不是别的组织派来的刺客？”
他说完，又因为情绪太激动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声。
首领这番指控毫无逻辑可言，但护卫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不敢抬头，更不敢辩解，只能不住道歉。
这时候卧室的门又开了。
首领看了眼来人，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护卫：“森医生、来得正好……给我把这个刺客杀了，剥皮抽筋！杀死他！！”
森鸥外只随意扫了眼地上那滩碎玻璃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没有回答。
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首领，秋山君加入港口黑手党已经三年多了，您上个月还夸奖过他忠心，我想秋山君应该不会是其他组织的刺客。”
森鸥外没想到大庭叶藏会这么直接就开口，闻言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身边的青年神色如常，像是完全没意识到首领现在的状态有多疯狂。
更出乎他预料的是，首领居然没有因此而暴怒。
在看到大庭叶藏后，首领瞬间把护卫的冒犯抛在了脑后：“叶藏君……你来了，你还在就好。”
大庭叶藏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护卫：“Boss，既然您有事要跟我谈，不如让他先离开？”
首领：“好，让他走。叶藏君……”
他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一边朝大庭叶藏伸出手。
森鸥外彻底惊讶了。
事实上，首领在生病后就十分易怒，别说听人劝了，就是平常说话的时候那句话不顺他心，都能被扣个罪名惩处，就连森鸥外这个医生都不敢直说什么，只能迂回着劝。
没想到现在大庭叶藏现在三言两语就让首领收回了之前的命令。
首领对大庭叶藏居然宠信到这种地步？
大庭叶藏没在意森鸥外怎么想，见首领已经不追究之前的事，大庭叶藏走进门，把跪在地上的护卫拉了起来：“这些我之后收拾，你先出去吧。”
说着，他朝森鸥外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带着人离开了。
出了门，森鸥外才又仔细回想刚刚的事。
虽然以前一直说首领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对大庭叶藏格外宠信，但今天看着，森鸥外却觉得就算是救命之恩首领也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
之前那件事说不定还有别的隐情……
森鸥外一顿，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
难怪首领对大庭叶藏会是那副态度。
卧室内，光线稍显昏暗。
这里原本是有一盏很大的吊灯在的，但首领生病后某天忽然大发脾气，说光线太刺眼、把这里照得像死人住的地方一样，硬是让人把灯拆掉了。
昏黄的壁灯散发着光亮，阴影交叠，明灭间像是烛火一样。
大庭叶藏立在病床边，静默地注视着病床上的首领。
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早在多日的重病之下被抽空了生命力，形容枯槁，无疑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但在见到大庭叶藏后，他像是忽然又被某种东西振奋了一般，以一种惊人的意志力支撑着身体，像是终于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盯抓住大庭叶藏的手腕：“叶藏君……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首领声音嘶哑，配上他现在这幅样貌，让人心底发寒。
“叶藏……叶藏，你一定能救我的，你是个好孩子，”首领反复地喃呢着这句话，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你之前救了我，现在也会救我的对不对，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只攥紧他手腕的手用力极大，以至于指甲陷进皮肤，让人感到一阵刺痛。
大庭叶藏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看着他没有说话。
自从病重以来，首领就一直想要见他，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辞了。今天还是他第一次站在病床边。
良久，青年才垂眸，声音平静：“Boss，那是做不到的。”
大庭叶藏声音不带什么情绪，但这话落到首领的耳朵里却残忍异常。
“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是不是，叶藏，你一定可以救我的、你之前不就救过我吗？”首领急切道。
半年前他在外受到敌对组织的袭击，是大庭叶藏救了他。虽然事后他对外说是大庭叶藏替他避过了敌人的袭击，但实际上，他当时其实中枪濒死，是大庭叶藏出现在他面前、用异能力让他活了下来。
大庭叶藏拥有操纵生死的能力，他这次也一定能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的……就像上次一样。
大庭叶藏没有回答。
他并没有说谎，他的能力确实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一切，但那种改变并非完全无视法则，而是存在限度的。他可以让受伤濒死的人保全性命，却没有办法让衰老症重的人免遭死亡。
首领像是把他的沉默当成了一种暗示，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连忙说：“对、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说完，见大庭叶藏还不回话，他直接借力踉跄着想要起身，没想到意外之下不小心踩了个空，眼看着就要跌在地上。
大庭叶藏伸手要扶他，他却干脆直接跪倒在了大庭叶藏面前，乞求：“叶藏，救救我，你肯定能救我的对不对。”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这么跪在了一个比自己年纪小上好几轮的年轻人面前，视对方如能拯救自己的神明，嘴里颠三倒四地重复着求大庭叶藏救他的话，丝毫不在乎什么尊严，丑态毕露。
有人因为无法彻底死去而痛苦，也有人为了能活下去而歇斯底里。
空荡荡的房间内回响着首领疯癫的祈祷声。
大庭叶藏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一样，只是静静注视着他：“请您保重身体。”
次日，港口黑手党首领身亡。
由身为干部的大庭叶藏证实，首领死前决定由森鸥外继任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位置。
消息传出来，港口黑手党内很是震惊了一番。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也清楚首领这次病情复发得很严重，听到对方身亡的消息后，也没有觉得太意外。
只是继任的人选却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一来，他们认为以首领对大庭叶藏的宠信，首领应该会把位置留给大庭叶藏才对。
二来嘛，他们没想到大庭叶藏居然这么干脆就接受了命令。要知道，森鸥外虽然有些特殊，但也不过是个医生，真要论还是大庭叶藏更名正言顺一点。
而且他可是干部，只要他想，支持他做首领的人肯定不少。
甚至前些天首领病重的时候底下还有一些看不惯大庭叶藏的人恶意猜测，说这是大庭叶藏想要篡位、才故意要害首领。
结果现在首领的遗言一出，这些人自动偃旗息鼓了。
——要是大庭叶藏真想篡位，也就不会把这句不利于自己的遗言说出来了。
至于大庭叶藏如何看待首领把位置传给森鸥外而不是自己这件事，就又是一大堆八卦了。
总之，港口黑手党首领位置更迭，本来应该是会因为争权夺势而动荡一阵子，这也是黑手党历来会经历的事了，但因为大庭叶藏和尾崎红叶两位干部都无条件站在森鸥外这边，那些心怀不满的人就算想内斗也没能斗起来就被镇压了。
而且大概是首领最后那段时间行事确实残暴给人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港口黑手党成员对更换首领的事接受良好，森鸥外轻而易举就坐稳了首领的位置。
事件平息，港口黑手党进入正轨，总而言之，皆大欢喜。
又一次会议结束后，森鸥外带着大庭叶藏一起离开会议室，走到途中的时候问：“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他转头去看大庭叶藏：“叶藏君为什么要帮我？”
和U组织开战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凭大庭叶藏的手段，他肯定有办法让首领放弃这个计划，不至于非要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
就像大多数人想得一样，大庭叶藏帮他上位后他确实会感激大庭叶藏，但相比前任首领，这点利益完全不够看。
大庭叶藏顿了顿，答：“都是为了港口黑手党。”
要单看结果，大庭叶藏做了这些确实是帮港口黑手党把损失降到了最小，可事实上大庭叶藏加入港口黑手党也不过半年……要说他是对港口黑手党有了感情才这么做，似乎不是很有说服力。
因此森鸥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大庭叶藏知道森鸥外不会信，但也没说继续什么。
只是走了几步后又补充：“如果您不信的话，就当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宰君好了。”
森鸥外：“？？？”
大庭叶藏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也确实没有说谎。
他原本对港口黑手党未来如何并不怎么在意。是为了太宰治才做出这些决定的。
——太宰治可是决定要做黑手党了，如果港口黑手党忽然垮掉，太宰治很有可能就跑去写小说了。
那怎么行？
因此大庭叶藏绝对要保证港口黑手党发展良好，正好森鸥外跟他目的相同，因此大庭叶藏不介意被对方利用。
说是这么说，但他也没解释，于是森鸥外就自由发散，甚至忍不住开始思考那些私生子或者情人的传闻是不是真有可能是真的。
嘶……所以到底是私生子还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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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太宰治这个“闲杂人等”，接下来的几天大庭叶藏这边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另一边，港口黑手党内，森鸥外自从来见过一次大庭叶藏后就毫不犹豫地加快了动作。
首领前两天还野心勃勃地计划着对U组织动手，结果没过两天大庭叶藏就接到了消息，首领的旧病忽然复发，卧床不起。
U组织的事只能因此搁置。
为数不多知道港口黑手党打算和U组织开战的成员都一齐松了口气。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想和U组织交战，但以首领说一不二的性格，谁敢去劝？现在首领病倒，好歹能把这件事往后拖一拖——甚至再乐观一点，万一过两天首领改变主意了呢？
为了这一点，几天内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凑到森鸥外面前，装模作样地关心首领的病情，问他首领现在的状况好不好，大概要多久才能恢复？
森鸥外故作苦恼地说首领这次病得很严重，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处理港口黑手党的事务了。
森鸥外这么说，众人放下心离开了。
首领的病并不是一天两天了，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因病卧床几天，他们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在心里祈祷这次能拖久一点，久到首领记不起U组织的事最好。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旧病复发要比以往严重不少。
首领闭门休养了数天后病情没有变轻，反而是忽然又加重了，意识也变得很不清醒，偶尔醒着的时候也一直在叫嚷着要立刻和U组织开战，精神癫狂，负责在他身边照顾他的护卫都被他杀了好几批。
一时间，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都人人自危、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犯错被首领处罚。
最后还是由森鸥外出面，在首领情绪稍微稳定一些的时候问他需不需要暂时让大庭叶藏代替他处理港口黑手党的事务，首领才勉强点头了。
“打扰了。”
轻轻问候了一声后，端着托盘的护卫走进了首领卧室。
首领多疑，病倒之后尤其敏感，因为害怕医院里会有其他组织派来的杀手，所以一切治疗都是在港口黑手党内进行的。
因为长期的卧床，这间卧室内已经摆满了各式急救药品和其他不知名的医疗用品，药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让人心底莫名生出种恐慌。
护卫回想起之前那些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被首领处死的同事，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他按下恐惧、低着头，在心里默念两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上前把托盘里的水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他正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送个水而已，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抬起头的时候，却不经意间往病床上扫了一眼。
——首领居然是醒着的，而且此时此刻正睁着眼看着他。
老人的皮肤干瘪，像是枯死的树皮一样贴在脸上，泛着些许青白色，那双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充满戾气，昏暗的光线下，乍一看仿佛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护卫心脏一紧，差点没忍住尖叫出声。但这么一吓，原本好好端在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没拿稳、直直落在了地上。
玻璃撞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后脆裂开来，水混着玻璃渣流了一地。
首领溢满怒意的声音跟着响起：“你在干什么？？！”
护卫的脸霎时间苍白起来，想也不想就跪下去：“非常抱歉……我马上把这里清理干净！”
首领指着他，脸色狰狞：“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还敢留在港口黑手党？你是不是别的组织派来的刺客？”
他说完，又因为情绪太激动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声。
首领这番指控毫无逻辑可言，但护卫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不敢抬头，更不敢辩解，只能不住道歉。
这时候卧室的门又开了。
首领看了眼来人，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护卫：“森医生、来得正好……给我把这个刺客杀了，剥皮抽筋！杀死他！！”
森鸥外只随意扫了眼地上那滩碎玻璃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没有回答。
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首领，秋山君加入港口黑手党已经三年多了，您上个月还夸奖过他忠心，我想秋山君应该不会是其他组织的刺客。”
森鸥外没想到大庭叶藏会这么直接就开口，闻言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身边的青年神色如常，像是完全没意识到首领现在的状态有多疯狂。
更出乎他预料的是，首领居然没有因此而暴怒。
在看到大庭叶藏后，首领瞬间把护卫的冒犯抛在了脑后：“叶藏君……你来了，你还在就好。”
大庭叶藏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护卫：“Boss，既然您有事要跟我谈，不如让他先离开？”
首领：“好，让他走。叶藏君……”
他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一边朝大庭叶藏伸出手。
森鸥外彻底惊讶了。
事实上，首领在生病后就十分易怒，别说听人劝了，就是平常说话的时候那句话不顺他心，都能被扣个罪名惩处，就连森鸥外这个医生都不敢直说什么，只能迂回着劝。
没想到现在大庭叶藏现在三言两语就让首领收回了之前的命令。
首领对大庭叶藏居然宠信到这种地步？
大庭叶藏没在意森鸥外怎么想，见首领已经不追究之前的事，大庭叶藏走进门，把跪在地上的护卫拉了起来：“这些我之后收拾，你先出去吧。”
说着，他朝森鸥外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带着人离开了。
出了门，森鸥外才又仔细回想刚刚的事。
虽然以前一直说首领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对大庭叶藏格外宠信，但今天看着，森鸥外却觉得就算是救命之恩首领也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
之前那件事说不定还有别的隐情……
森鸥外一顿，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
难怪首领对大庭叶藏会是那副态度。
卧室内，光线稍显昏暗。
这里原本是有一盏很大的吊灯在的，但首领生病后某天忽然大发脾气，说光线太刺眼、把这里照得像死人住的地方一样，硬是让人把灯拆掉了。
昏黄的壁灯散发着光亮，阴影交叠，明灭间像是烛火一样。
大庭叶藏立在病床边，静默地注视着病床上的首领。
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早在多日的重病之下被抽空了生命力，形容枯槁，无疑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但在见到大庭叶藏后，他像是忽然又被某种东西振奋了一般，以一种惊人的意志力支撑着身体，像是终于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盯抓住大庭叶藏的手腕：“叶藏君……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首领声音嘶哑，配上他现在这幅样貌，让人心底发寒。
“叶藏……叶藏，你一定能救我的，你是个好孩子，”首领反复地喃呢着这句话，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你之前救了我，现在也会救我的对不对，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只攥紧他手腕的手用力极大，以至于指甲陷进皮肤，让人感到一阵刺痛。
大庭叶藏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看着他没有说话。
自从病重以来，首领就一直想要见他，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辞了。今天还是他第一次站在病床边。
良久，青年才垂眸，声音平静：“Boss，那是做不到的。”
大庭叶藏声音不带什么情绪，但这话落到首领的耳朵里却残忍异常。
“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是不是，叶藏，你一定可以救我的、你之前不就救过我吗？”首领急切道。
半年前他在外受到敌对组织的袭击，是大庭叶藏救了他。虽然事后他对外说是大庭叶藏替他避过了敌人的袭击，但实际上，他当时其实中枪濒死，是大庭叶藏出现在他面前、用异能力让他活了下来。
大庭叶藏拥有操纵生死的能力，他这次也一定能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的……就像上次一样。
大庭叶藏没有回答。
他并没有说谎，他的能力确实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一切，但那种改变并非完全无视法则，而是存在限度的。他可以让受伤濒死的人保全性命，却没有办法让衰老症重的人免遭死亡。
首领像是把他的沉默当成了一种暗示，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连忙说：“对、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说完，见大庭叶藏还不回话，他直接借力踉跄着想要起身，没想到意外之下不小心踩了个空，眼看着就要跌在地上。
大庭叶藏伸手要扶他，他却干脆直接跪倒在了大庭叶藏面前，乞求：“叶藏，救救我，你肯定能救我的对不对。”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这么跪在了一个比自己年纪小上好几轮的年轻人面前，视对方如能拯救自己的神明，嘴里颠三倒四地重复着求大庭叶藏救他的话，丝毫不在乎什么尊严，丑态毕露。
有人因为无法彻底死去而痛苦，也有人为了能活下去而歇斯底里。
空荡荡的房间内回响着首领疯癫的祈祷声。
大庭叶藏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一样，只是静静注视着他：“请您保重身体。”
次日，港口黑手党首领身亡。
由身为干部的大庭叶藏证实，首领死前决定由森鸥外继任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位置。
消息传出来，港口黑手党内很是震惊了一番。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也清楚首领这次病情复发得很严重，听到对方身亡的消息后，也没有觉得太意外。
只是继任的人选却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一来，他们认为以首领对大庭叶藏的宠信，首领应该会把位置留给大庭叶藏才对。
二来嘛，他们没想到大庭叶藏居然这么干脆就接受了命令。要知道，森鸥外虽然有些特殊，但也不过是个医生，真要论还是大庭叶藏更名正言顺一点。
而且他可是干部，只要他想，支持他做首领的人肯定不少。
甚至前些天首领病重的时候底下还有一些看不惯大庭叶藏的人恶意猜测，说这是大庭叶藏想要篡位、才故意要害首领。
结果现在首领的遗言一出，这些人自动偃旗息鼓了。
——要是大庭叶藏真想篡位，也就不会把这句不利于自己的遗言说出来了。
至于大庭叶藏如何看待首领把位置传给森鸥外而不是自己这件事，就又是一大堆八卦了。
总之，港口黑手党首领位置更迭，本来应该是会因为争权夺势而动荡一阵子，这也是黑手党历来会经历的事了，但因为大庭叶藏和尾崎红叶两位干部都无条件站在森鸥外这边，那些心怀不满的人就算想内斗也没能斗起来就被镇压了。
而且大概是首领最后那段时间行事确实残暴给人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港口黑手党成员对更换首领的事接受良好，森鸥外轻而易举就坐稳了首领的位置。
事件平息，港口黑手党进入正轨，总而言之，皆大欢喜。
又一次会议结束后，森鸥外带着大庭叶藏一起离开会议室，走到途中的时候问：“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他转头去看大庭叶藏：“叶藏君为什么要帮我？”
和U组织开战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凭大庭叶藏的手段，他肯定有办法让首领放弃这个计划，不至于非要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
就像大多数人想得一样，大庭叶藏帮他上位后他确实会感激大庭叶藏，但相比前任首领，这点利益完全不够看。
大庭叶藏顿了顿，答：“都是为了港口黑手党。”
要单看结果，大庭叶藏做了这些确实是帮港口黑手党把损失降到了最小，可事实上大庭叶藏加入港口黑手党也不过半年……要说他是对港口黑手党有了感情才这么做，似乎不是很有说服力。
因此森鸥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大庭叶藏知道森鸥外不会信，但也没说继续什么。
只是走了几步后又补充：“如果您不信的话，就当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宰君好了。”
森鸥外：“？？？”
大庭叶藏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也确实没有说谎。
他原本对港口黑手党未来如何并不怎么在意。是为了太宰治才做出这些决定的。
——太宰治可是决定要做黑手党了，如果港口黑手党忽然垮掉，太宰治很有可能就跑去写小说了。
那怎么行？
因此大庭叶藏绝对要保证港口黑手党发展良好，正好森鸥外跟他目的相同，因此大庭叶藏不介意被对方利用。
说是这么说，但他也没解释，于是森鸥外就自由发散，甚至忍不住开始思考那些私生子或者情人的传闻是不是真有可能是真的。
嘶……所以到底是私生子还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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